"黑褐药汁顺着脖颈淌进衣襟,腕间玉镯突然发烫,竟将药渍吸得点滴不剩。待脚步声远去,
梁上坠下一方素帕。帕角绣着褪色的蜻蜓,翅翼处沾着暗红血渍。谢无枷展开丝帕,
背面竟用金粉勾着半阙《鹤冲天》曲谱—— 正是她梦中反复出现的那段变徵之音。
更妙的是,帕角的血渍形状,与她母亲当年留下的帕子上的印记一模一样。
"咚 ——"更漏声里,玉镯内壁突然浮出凹凸纹路。谢无枷就着残烛细看,
那哪是什么族纹,分明是百年前镌刻的墓志铭:"永初三年,崔氏女谢氏,殉龙脉而葬。
"铜镜忽地漫起血雾,镜中浮现青衫男子抚琴的背影,琴头嵌着的玉珏,
与她妆奁暗格里的青铜匙撞出相同纹路。谢无枷猛然攥紧帕上蜻蜓,丝绢撕裂声里,
血玉镯竟如活物般游上小臂,在肘间咬出新月状齿痕。3寅时的梆子卡在更漏喉间,
谢无枷跪在祠堂青砖上。血玉镯贴着冰凉的砖缝,正贪婪吮吸昨夜泼洒的香灰。
老夫人蟠龙杖挑起她下颌,杖头龙舌勾住素银簪猛地一扯,发髻散落间,
簪头空槽正对着祖宗牌位后的暗格。"前日丑时三刻,西角门的锁芯沾了石蜜。
"老夫人枯指碾碎香灰中未化的糖粒,"崔家小儿给的甜头,可还合口?
"谢无枷垂眸盯着砖缝里蠕动的香虫,腕间玉镯突然收紧,将爬过的香虫碾成血沫,
血珠在砖面上竟又隐约形成一个 "崔" 字:"孙女愚钝,
不知西角门何时换了石蜜浇铸的锁。" "啪!"龙头杖横扫过脊背,金丝楠木裂帛声里,
谢无枷扑倒在鎏金跪垫上。垫上绣的囚凰喙尖正刺入她心口,昨夜灌下的药汁在喉间翻涌,
混着血腥气呕在青砖凹槽里。血珠顺着砖纹游走,竟拼出个歪斜的 "崔" 字。
"好个烈性的丫头。"老夫人鞋尖碾过血字,金丝缀珠的履头沾了暗红,
"与你娘当年咬断舌头的模样,倒有七分相似。"谢无枷猛然抬头。高悬的牌位忽齐齐震颤,
最末一块 "谢氏十七代媳崔沅" 的鎏金字迹正在剥落,
露出底下黑沉木色——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