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成海哥不要笑,"林小惠把秧苗往泥里按,水珠溅在睫毛上,凉凉的,"你婆娘在的时候,
你怕是连秧苗都分不清公母。"话刚出口就后悔了,只见谢成海的手顿了顿,
秧苗的根须在水里漂着,像没了主心骨的浮萍。空气突然安静,只有蛙声和水响,
像在诉说着什么悲伤的故事。沉默在水田里漫开,林小惠盯着自己插歪的秧苗,
突然想起王贵强走那天,她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,看他的蓝布衫渐渐缩成个小点,
最后消失在山弯里。他说等攒够钱,就把吊脚楼的青瓦换成琉璃瓦,可琉璃瓦是什么样呢?
她只见过镇上供销社的玻璃柜,亮闪闪的,却冷得很,不像这青瓦,带着泥土的气息,
冬暖夏凉。"阿妹你听,"谢成海突然直起腰,望着远处的竹林,布谷鸟的叫声清晰可闻,
"布谷鸟叫得人心慌。"他的声音轻得像浮在水面的萍,
"那年你和贵强兄弟在对歌台唱《藤缠花》,我在坡上割猪草,听得忘了回家。
"眼里闪过一丝回忆,嘴角微微上扬,像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。林小惠的手一抖,
秧苗歪进泥里。那年的对歌台还铺着新砍的杉木板,散发着淡淡的木香,
她穿着绣满蝴蝶的百褶裙,王贵强的银项圈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。现在想起来,
那些银饰的响声,倒不如谢成海腰间的旧银饰来得真切,每一声叮当,
都像是从心里发出来的,带着温度。"成海哥你唱个歌嘛,"她突然抬头,
水珠顺着鼻尖滴进田里,荡起一圈圈涟漪,"好久没听见人唱《望郎归》了。
"眼神里带着期待,像个撒娇的孩子。谢成海的耳根倏地红了,像熟透的杨梅,
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格外显眼。他搓了搓沾满泥巴的手,清了清嗓子,
声音混着水响漫开来:"大田栽秧行对行,妹盼郎归断肝肠。秧苗青青盼雨露,
妹盼郎归望穿梁。"调子带着点涩,像没泡透的浓茶,
却比记忆里王贵强寄回来的录音带实在得多。录音带里的歌声带着浓浓的电子音,
像隔了一层纱,听不真切。林小惠跟着哼起下一段,声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