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,准备去更衣室。“林小雨,你等一下。”王姐在后面叫住了我。
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。该来的,总会来。又要挨骂了,或者,是要扣工资了?
我僵硬地转过身,低着头,等待着审判。出乎意料,王姐没有像往常那样劈头盖脸地训斥。
她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疲惫,递给我一个信封,比平时工资袋要厚一些。“小雨,
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,还有……厂里按规定补你半个月的。三千八百块,你点点。
”我愣住了,手指颤抖着接过那个信封,它沉甸甸的,像一块烙铁。
“厂里的意思是……你最近状态一直不太好,可能……不太适合我们这里的工作强度。
”王姐的声音有些干涩,她避开了我的目光,看向别处,“建议你……回家休息一段时间,
调整一下。”我被辞退了。这四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我脑袋上,嗡嗡作响。“不是你的错,
小雨。”王姐叹了口气,语气竟然缓和了一些,“说实话,这活儿真不是小姑娘干的。
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……我女儿比你大一岁,在念大学呢。你这个年纪,
是应该在学校里的……”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。我抓紧那个信封,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
转身就跑。我冲出车间,冲出厂门,外面清晨的阳光猛地刺过来,晃得我睁不开眼。
我蹲在工厂门口那个光秃秃的花坛边,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,终于忍不住,放声大哭。
不是嚎啕大哭,而是那种压抑了太久、无声的、撕心裂肺的哽咽。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,
屏幕亮起,是妈妈发来的微信:“小雨,工作还习惯吗?夜班辛苦,要记得按时吃饭,
别累坏了身体。”我盯着那几行字,看了很久很久,手指在屏幕上悬停,最终,
我颤抖着回复了三个字:“挺好的,妈。”然后,我加上一句:“别担心。”撒谎。
我已经习惯了对他们撒谎。报喜不报忧,是所有在外漂泊的、像我一样底层孩子的本能。
拖着麻木的身体回到那个月租三百块、位于城中村深处的出租屋。房间狭小、阴暗,
空气里总有一股挥之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