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爬上二十九楼天台的时候,我开了直播。
闻着味儿赶来的小黑粉们迫不及待地敲起了键盘。
「有本事就赶紧跳,活着污染空气,死了污染土地。」
「就是,真想死的人哪会开什么直播啊。」
「我看啊,不是想死,是想红吧哈哈哈。」
「给宋时微道歉。」
我没生气,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,打开第一页。
“大家好,我是阮清棠。”
“由于意外失声,请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给你们讲一个阮清棠的故事。”
翻开第二页,是我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照片,上面标注着:
妈妈—何风眠。
爸爸—阮云间。
姐姐—阮清棠。
妹妹—阮清栀。
弹幕上疯狂地刷我是想红想疯了,我没理会,自顾自地用另一个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。
雨夜里,一辆红色的超跑在市区速度直接飙到了一百八,将一对正常过人行横道的中年夫妻撞飞了出去。
紧接着画面切到医院里的调解现场,最后宋时微尖细的声音传来。
“五百万?!”
“五百万够买几百条你们这样的贱命了!”
“自己找死赖得了谁?!”
直播间人数暴增,网友纷纷炸了锅。
「好好好,贱命一条,吃个瓜还被创到了。」
「这她妈是故意杀人吧?」
「楼上那个刷给宋时微道歉的滚出来。」
「突然觉得这姐有点可怜。」
「对不起我圣母婊了,我觉得她这么可怜犯错也正常。」
「楼上的,有一说一,这姐的激情视频总不能是假的吧。」
「顶楼上,宋时微一巴掌,阮清棠更是两巴掌。」
我继续不紧不慢地翻开下一页。
是一张孕检单,上面印着我和江临川那个未出生的孩子。
又点开一段监控录像,“听说阮小姐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,我和临川哥逛了一天有点累了,能不能劳烦你给我们跳支舞助助兴?”
“阮清棠,你今天走出这个门,你妹妹心脏病的后续治疗,就全部停掉。”
“带她去换衣服。”
在网友的狂欢声中,我一张一张地翻,从监控录像翻到手机录音,最后到耳钉上的针孔摄像头录到的画面。
“那不是还有个十岁的小丫头,买一送一,真是便宜你俩了。”
“阮清棠,那两个男人,伺候你伺候得爽吗?”
「眼睛尿尿了。」
「家人们,我不行了,我不敢往下看了。」
「渣男贱女锁死。」
「这还是人吗?」
「我哭死了,妹妹好可怜,她还想让姐姐走。」
「宋时微灭人家满门啊卧槽。」
「宋时微滚出来,给阮清棠道歉。」
「妹妹懂事得让人心疼呜呜呜,她才十岁啊。」
「老子今天就要当那片压死宋时微的雪花!」
「她好像真的要跳了,快报警啊!」
「姐姐别跳啊,我为之前骂过你跟你道歉,对不起。」
「家人们,列队,道歉。」
「对不起。」
......
在天空飘起细雨的时候,我终于翻到了本子的最后一页。
“江临川,这场雨好像不会停了。”
“上穷碧落下黄泉,愿你我,缘分尽,无交集。”
随后终于勾起嘴角,展开双臂。
在这无边细雨中去奔赴我梦里的夏天。
爸爸妈妈买好了蛋糕,妹妹围着我笑。
也未能听见那一句“阿棠!不要!”